“你说什么！”珂连奇的拳头砸在墙壁上，打破了沉默。
珂连奇低着头向上瞪视着莫雷尔愤怒地喊道：“你想要在这里迎击帝国军！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情况！！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立即撤退！”
“珂连奇！”排长对珂连奇喊道。
“现在是夜间作战！夜间作战！！我们在敌人的夜视仪里就像是被探照灯照住的越狱犯！更别说现在还有那么多伤员，弹药那么短缺，就算你们机密部队再怎么厉害也无法在同一时间面对多个方向的那么多数量的敌人！”
“珂连奇！！”排长砰的一声拍向桌子大喊道。
“你没有把我们的生命放在眼里，你的眼里只有与敌人战斗的渴望！”
高瑟刚要发火，莫雷尔却转身看向珂连奇，紧盯着他的眼睛，接着向珂连奇走过去。
珂连奇看着莫雷尔满脸凶神恶煞地走来心里突然慌了，但他强迫着自己用同样严肃的面容正视着莫雷尔，直到莫雷尔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和自己的脸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莫雷尔的怒火在胸膛中燃烧，机械义肢攥紧的拳头在咯咯作响。
“我可以理解你的情绪，珂连奇少尉。”莫雷尔用严峻的眼神看着珂连奇的双眼。
“从一开始这场战争就是很不讲理地单方面碾压，罗塞尔帝国从来就没有认真地对待过他们的敌人，我们在他们眼中只是一群蝼蚁，因此我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但这也不能成为我们放弃生命的理由，珂连奇少尉。
“无论战争的境遇悲观到了何种地步，无论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无论自身遭受到地狱般的痛苦……都决不能辜负生命。
珂连奇看着莫雷尔的眼睛，不用说就能明白，没有切实经历过这样绝望的境地，是无法用这样的精神面貌来说出这些话的。
“就像你说的，我们无法凭借现在的力量同时面对多个方向的大量敌人，而且还携带伤员，现在就撤退将会面临被全歼的危险，我们能做的只有反击，摧毁敌人！才能安全地撤离。”
“抱歉……莫雷尔中尉。”珂连奇抿着嘴唇低沉地说道。
莫雷尔转过身来看向在场的士兵们：“你们之中有谁参加过霍伦战役吗？或者对这场战役有过深入了解也行。”
“我参加过霍伦战役，莫雷尔中尉。”高瑟对莫雷尔说道：“当时我是第189装甲师的一等兵，受命前往霍伦参与与帝国军的第一次交战，但在围城战开始后被困在了城内。”
“好。既然高瑟中尉现在站在这里，就说明你也是最终突围的极少数部队中的一员吧。”
高瑟无言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莫雷尔的眼睛里，显现出一丝饱经风霜的疲惫，和面对人间地狱时的沉痛。
莫雷尔对这样的眼神再熟悉不过，几乎每一个参加过霍伦战役的士兵都会有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刻。
“那请高瑟中尉来说明一下，在霍伦战役初期，维尔纳军方总参部针对霍伦的战略思想，以及战役初期的敌我形势。”
“这和现在的作战有关系吗？”高瑟迟疑了片刻，忽然紧张地看向莫雷尔。
“你难道……”
“请说。”莫雷尔认真地看着高瑟。
对所有的维尔纳人来说，霍伦战役永远都是一道最痛之入骨的伤痕，尤其是亲身经历过那段时期的人，这几乎成为了他们心中的触发炸弹。
“霍伦事变开始后不久，帝国军就派遣了两个师的兵力进入霍伦进行镇压，之后却被突然介入的维尔纳正规军包围在了城内，变成了维尔纳与帝国的谈判筹码。
“但最终谈判决裂，局势失控，维尔纳决定强行占领首都发动军事政变。
“在微米雅兰纳率领雄鹰团和民兵夺取了国家机关的心脏后，宣布维尔纳共和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脱离了帝国数百年的‘大垄断’，拥有独立主权的国家；雄鹰团也改编为了‘蓝尾鸢组’，成为了控制维尔纳最高权利的政-治势力。”
高瑟在说出这段话语时的嘴唇在颤抖着，眼睛平视着前方，像在看着很远的地方。
“罗塞尔帝国这时全面对维尔纳宣战，通过登陆和空降的方式快速地包围了……”
“等等，你略过了一个细节，高瑟中尉。”莫雷尔打断了高瑟说道。
“之前被维尔纳正规军围困在城内的帝国军的两个师，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这两个师在谈判决裂后的失控中利用混乱撤出了霍伦。”高瑟对莫雷尔回答道。
“所以……我们在这次作战中要扮演的是霍伦战役初期的帝国军？”珂连奇在一旁突然说道。
莫雷尔看向珂连奇，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只要满足几个条件的话。”
……
“不过要我们来实行帝国军用过的战术……感觉还是有点不舒服啊。”珂连奇蹲在窗户下面，将机枪弹链放进弹槽，盖上机匣盖后说道。
“而且你确定这项计划能成功吗？在我看来这实在是太难了，但最重要的是……”
珂连奇将机枪拉栓上膛后抱在了怀里，意味深长地看向莫雷尔。
“霍伦战役进入围城战阶段后，城内的维尔纳军向总参部请求过援军哦。”珂连奇的视线看向了窗外，看着夜幕中科林斯科夫市。
“虽然援军也被帝国军击退了，但我们终究不是帝国军啊，如果我们遇到了敌人的援军，那可就糟了。”
“你对霍伦战役这么了解？”莫雷尔看着珂连奇年轻的面庞说道。
“已经是战争的第七年了吗……你应该也有感觉的吧，莫雷尔中尉。”珂连奇看向莫雷尔说。
“战争已经逐渐变成多姆洛山脉的日常了。身处于‘彼岸之墙’的庇护下，人们对于在战争初期面对军力绝对碾压的帝国军的恐惧，已经逐渐减淡了。甚至有人觉得借助‘彼岸之墙’的庇护就可以永远和帝国军达成某种意义上的平衡。”
“实际上，‘彼岸之墙’也是有极限的……是吧，莫雷尔中尉？”珂连奇用确认的语气对莫雷尔问道。
“……”莫雷尔摸着自己手中的R-24C步枪沉默着。
“这也是军事机密？”
“不。”莫雷尔看向珂连奇：“只要是对‘彼岸之墙’要塞系统有过了解的人就会发现，这条战线相比于罗塞尔帝国而言，仍然无法与之抗衡。
“如果把帝国军比作一支电钻，那先前的国土纵深防御就是一张纸，现在的‘彼岸之墙’充其量也只是一块木板，电钻要穿透这块木板还是很简单的。”
珂连奇的表情凝重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不对，既然帝国军有能力攻破‘彼岸之墙’，那为什么还和我们僵持了两年多的时间？”
“你觉得呢？珂连奇少尉？”莫雷尔试探性地说道。
“首先这块木板的厚度是未知的，而且这块木板可能还在持续修补，再者……电钻也是会磨钝的，或者说使用电钻的人害怕钻头会被磨钝甚至断掉。”
珂连奇迷惑地看着莫雷尔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去深究。
“好吧，说回现在的事情吧。如果之后被我们围困的帝国军呼叫了增援怎么办？”
“不用担心。”莫雷尔拍了拍珂连奇的肩膀说道。
“到时候我和切利亚会负责殿后，掩护你们撤离的。”
“那敌人呼叫的增援是装甲部队怎么办？”珂连奇紧张地看着莫雷尔说。
“……会有办法的。”
“这里是机动组，我是高瑟。机动组已经准备就绪了。”高瑟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
“驻守组收到，驻守组准备就绪，可以开始行动。”莫雷尔回答道。
莫雷尔收到了一条短讯，打开后看到是切利亚发来的。
“准备完毕，卡瓦库！”
莫雷尔笑了笑，给切利亚发回了一条回信。
“切利亚，行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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